「斜杠青年」過五四:他們在港科大(廣州)解鎖N種人生副本
大一本科生小趙那雙在課堂上奮筆疾書的手,轉身就剪出百萬播放的「AI幫你背古文」爆款視頻;
網球場大戰機器人歸來的海歸「青椒」梁老師,反手就開始在小紅書嘗試用表情包解釋強化學習;
行政樓里最會哄校貓的小王老師忙完一天的工作後,又要去參加救助邊緣人群的志願活動——
在港科大(廣州),這裡的青年人總有着數不清的「斜杠身份」,五花八門的興趣,層出不窮的點子……他們可以在港科大(廣州)盡情解鎖自己的人生副本,更是在給傳承百餘年的五四精神寫下新的注釋。
01 用青春,播撒思維火種


2020年2月,B站知識區一條名為《桃花源記》的視頻悄然走紅,畫面中實時繪出的簡筆畫與清澈的少年朗讀聲交織,視頻瀏覽量現已達13萬+。這條視頻的作者,是彼時正在讀初中二年級的趙敬堯。這條本用於輔助自學的創作,贏得了百餘條「求更新」的呼聲。
如今,作為香港科技大學(廣州)大一的學生,趙敬堯在B站已擁有11.5萬人關注。最新更新的一批視頻里,他正嘗試用AI生成的動態畫卷重構古典文學解構範式,讓晦澀的文言文化作千萬學子備考的「記憶神器」。他逐漸意識到技術的普惠價值,「原來科技不僅可以解自己的題,還可以答他人的惑。」

「最早的創作動機,是為了分享遊戲,鍛煉口才。」趙敬堯回憶道,小學時,父母發現他對遊戲攻略視頻感興趣,並非簡單制止,而是嘗試引導他親自錄製解說視頻。趙敬堯的父母為他安裝了第一個錄屏軟件,意外地開啟了他長達10年的視頻創作生涯。
「我做視頻並非簡單的知識搬運,而是思維的搭建。」為了優化視頻的製作流程,趙敬堯將技術探索延伸到更廣闊的領域。上高中後,他開始學習Python,編寫腳本實現半自動化剪輯,嘗試使用人工智能大模型重構古文經典,同時,他還會分享自己多個學科的學習和記憶方法,視頻累計播放量近900萬。

來到港科大(廣州)後,趙敬堯在科普創新的坐標繫上找到了新方向。「我在中學就通過交流活動了解到這所大學,入學後感覺自己的主觀能動性被完全調動起來。」趙敬堯加入了學校的學生科協,並成為廣東省通感算交叉融合泛在物聯網重點實驗室的志願講解員,用大眾熟知的通俗語言「拆解」硬核技術——根據參觀群體的不同,趙敬堯在講解上也會各有側重,從具體項目的實操到應用前景、再到項目社會發展價值,他總有辦法讓參觀者快速理解複雜的科研內容,將知識內核傳遞。

在2023年省級科普競賽上,他與智能製造學域博士生傅子川的參賽作品《3D打印服務低空經濟(中英雙語)》獲優秀獎。趙敬堯負責視頻的製作和錄音剪輯,「好的科研需要好的故事來講述,內核與表達從來不是對立面。」在他看來,科普具有重要意義,大學生天然處於知識傳遞的中間位置,能更好地銜接專業知識與大眾認知,幫助大家了解科學、熱愛科學。
正如趙敬堯所說,「做視頻教會我最重要的事,是『創造價值、影響他人』的使命感。」——無數考生私信感謝他的視頻「救急」,讓他深刻體會到「青年的創作絕不應困在象牙塔」。

這種認知,同樣源自他在港科大(廣州)的獨特體驗。跨學科課程讓他理解技術倫理,項目式學習教會他系統思維,重點實驗室的開放資源為他提供了技術驗證場景。趙敬堯對「科研」與「科普」的關係也逐漸形成了自己的獨到理解:科研要詮釋的不僅是技術賦能文化的新可能,更是一代人對「愛國、進步、民主、科學」的當代註解——用最硬核的技術做最浪漫的事,讓科學精神薪火相傳。「五四精神不是抽象概念,而是每個青年尋找『我能為社會創造什麼』的具體行動。」談及未來,趙敬堯眼中閃爍着光芒。進入大學後,他的B站賬號已停更一年,正計劃通過精進技術打磨視頻作品。目前,他正籌劃賬號的轉型方向,期待為大家帶來更為專業、有意思的創作。
106年前,青年們高舉「科學」的旗幟,用吶喊喚醒一個時代;今天,港科大(廣州)的學子用代碼、鏡頭和實驗數據,讓文化與知識在數字世界中活起來。趙敬堯從不認為自己是特殊的,作為普通學子的一員,他了解大多數人對知識的需求,能了解好這一需求,並從實操方面輸出直擊「痛點」的科普內容。他的故事也是港科大(廣州)青年學子的縮影——以興趣為舟,以科技為槳,在文化學習與科技創新的激流中,划出一道道充滿希望的航跡。
02 走出虛擬,讓AI長出觸摸現實的手


實驗室里,機器人正在他的操縱下學習「社交禮儀」;小紅書後台,數百條技術問答和科研討論的彈窗向他發來;網球場上,拿到校園冠軍的他,稱自己為「網球3.0無水」——這是港科大(廣州)信息樞紐人工智能學域助理教授梁俊衛博士的日常三重奏。
如今,這位「90後」科研人員正用一場具身智能領域的科研突圍,詮釋着新時代青年科學家的多維可能性。來到他的實驗室,一台雙足機器人正在學習巧妙地避開障礙物,走向目的地。「這不是簡單的避障,而是讓機器人理解人的『社交距離』。」正在操縱機器人的梁俊衛告訴我們,他們研究組正在研究機器人的社交導航功能,確保機器人能在人的社交軌跡內,規劃自身行走路徑並保持禮貌距離。

2021年,梁俊衛手握美國卡梅基隆大學博士學位和谷歌35萬美元年薪的工作offer,但這位廣東青年卻毅然選擇回國,「因為我明白,只有回到祖國的懷抱,才能做成符合中國應用場景的技術,而這所大學恰好能滿足我對科研自由的所有嚮往。」梁俊衛如是說。
2022年,才加入港科大(廣州)不久的梁俊衛,果敢跳出原先計算機視覺的科研舒適區,以領先行業大勢的眼光將研究內容做了交叉融合,轉向「具身智能」這一領域。「最主要是受到學校融合學科理念的感召,希望可以用融合的理念做出一些對社會有意義的成果。」由於本身是網球運動愛好者,他的一個長期項目就是「教機器人與人類打網球。」如何讓機器狗看到球、接到球並完成與人類對練的行為,如何優化它的擊球軌跡……當中每個細節都值得深入研究。

「在港科大(廣州),我可以大膽地嘗試將愛好與科研相結合,比如把自身對網球的戰術理解注入到機器人訓練當中,這是非常有意思的過程。」梁俊衛解釋道,「這不是最快可以產出『成果』的科研,但是這個課題的出發點是我的愛好和興趣,港科大(廣州)對我們青年教授的多元評價體系,讓我來到這裡的科研起手式可以不着急低頭趕路,而是先抬頭看天,定下我的科研『北極星』。」

的確,技術創新離不開自由探索的學術氛圍。香港科技大學(廣州)為長聘制學術人員制定了涵蓋教學質量、科研成果、學術貢獻等多範圍的整體綜合評估體系,幫助很多像梁俊衛一樣的青年教授能夠「以興趣驅動科研」,成為定義問題的領軍者,而非「流水線上的論文工匠」。
作為港科大(廣州)黨外知識分子聯誼會成員,梁俊衛更將跨圈層學術交流視作個人使命。他深知中國青年學者應當紮根祖國,心懷世界,並鼓勵學生多參加不同地區的學術會議,與全球學者交流,以所學所長助力祖國的繁榮發展。

在大學兩年多以來,梁俊衛的「斜杠」屬性得到充分釋放。社交媒體上,他亦是擁有近萬粉的小紅書科普達人。「科研科普需要分層傳播,我習慣用知乎寫科普長文,用小紅書發機器人視頻點燃觀眾興趣。」這種新媒體思維源於他早年的一次「出圈」經歷——2019年,他和斯坦福李飛飛教授合作的關於機器視覺相關研究的論文被自媒體報道,產生了不錯的影響力。這也是他開始主動下場玩轉社交媒體的起點。「我的學生有不少都是先通過社交媒體了解到我的研究,並最終來到我的團隊。」這讓他愈發意識到,「科學家要做讓公眾『看得到』的科研,要成為知識的『翻譯官』。」如今,他要求團隊學生不僅要有「自己動手解決問題的能力」,還要具備向公眾「解釋問題的能力」。「團隊的每項科研成果都要有中英文雙語解讀,以便讓更多有志科研的學生從中受益。」

與梁俊衛的交談過程中,我們總能看到他身上折射出的新一代科研人的特質——勇於探索、敢於擔當、拒絕「唯論文」論、擁抱多元發展、開放開源的心態。他曾參與科技部國家重點研發計劃,獲百度獎學金、WAIC雲帆獎、AI100青年先鋒等榮譽,他也是學校網球比賽的冠軍、全校師生推選出的「獅子洋之星」,他堅持做有溫度的科研,持續向公眾科普前沿技術,實現學術影響力與社會價值的共振。
「我們有人才,但更要成為時代的人物。」這是梁俊衛對自身的期許,亦是他對新時代青年科學家的註解:當科研理想遇上灣區熱土,在開放包容的創新生態中,中國青年正以更立體的姿態走向世界科技前沿。
03 風雨中,生出的勇氣之花


在港科大(廣州)的行政樓里,王彤的工位上擺着一隻從哥倫比亞大學帶來的紀念熊。這隻從畢業就帶在身邊的紀念熊,見證了她從大學到職場,從求學美國到建設祖國的轉變。
2019年初到美國時,王彤是希望通過學習了解美國較為完善的社會救助機制,讓她一直致力於做的關注社會邊緣群體的公益工作,可以有更體系化的知識儲備和實踐經驗——從在中大讀本科期間,她就一直堅持參加公益救助組織,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幫助到更多有需要的人。「美國的整個社會救助制度和組織的確有很多可借鑒之處,我也通過在社區和在聯合國兒童基金會的實習,學到了許多知識。但是很快,疫情來了。」
2020年,新冠疫情肆虐全球。紐約作為重災區,王彤親歷了街頭的恐慌、地鐵的空蕩以及針對亞洲人的暴力事件。「這種誤解和歧視不只在校園外,哪怕在大學課堂上,也總有教授、同學對着中國留學生髮出不友好的言論,我們總會據理力爭,通過各種方式對他們的錯誤言行進行反駁、投訴和抗爭。」

那段時間,王彤感覺到自己和其他中國留學生們成了她想幫助的那類「弱勢群體」,然而面對各種撲面而來的惡意,她卻發現,很難在美國找到相應的支持和幫助。反而是中國大使館及時送來的防疫物資,讓她重新感受到了來自祖國的關懷和牽掛。「那一刻,我深切地感受到祖國始終牽掛着我們這些漂泊在外的遊子,無論命運將我們拋向何方,祖國都是我們最堅實的後盾。」
這段經歷,王彤一直不敢和父母傾訴,但一切積攢的情緒,都在過年的一通視頻電話里爆發了。「我在手機里看着媽媽在包餃子,卻不敢告訴她我已經幾個月沒怎麼出過門,甚至我生病暈倒在房間,醒來的一瞬間喊『爸媽』,卻意識到這裡只有我自己。」 這種獨自在異國他鄉的孤獨感通過疫情放大,王彤感慨道:「那時候才真正明白什麼是家國情懷,理想從不是懸浮在真空之物,而是需要文化根系和情感聯結的滋養。我要回國!我要回家!」

回國後,王彤選擇加入了香港科技大學(廣州),她將自己的求學經驗融入到高校行政工作,在跨部門協作、機制建設與文化交流中發揮獨特的價值。「我始終堅信,教育是改變社會、推動國家進步的關鍵力量。」除此之外,她還繼續參加了救助社會邊緣群體的相關研究和志願服務,在學校里,她也是流浪貓救助組織的積极參与者。通過連接和行動,幫助身邊一切需要幫助的人甚至是小動物,是她一直以來的初心。

工作期間,王彤接觸了更多海外深造後選擇回來報效祖國的學者,時常被學術的張力與思維的碰撞所感染,對「國際化人才」和「青年遊子的家國情懷」有了更為深刻的認識,「真正的國際化不是單向輸入,而是帶着全球視野深耕本土。」
從廣州到紐約再回到廣州,留學的經歷,讓王彤深切體會到「心有所歸」的分量,也更加堅定了「學成歸來、服務家國」的初心。在歸去來兮之間,中國青年用跨越山海的選擇,書寫着屬於這個時代的家國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