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生「通關秘籍」 | 董曦涵：在技術浪潮中架起政策的橋樑

香港科技大學（廣州）

又一批學子攜着沉甸甸的學識與思考

奔赴下一個山海

他們中

有人以大數據為筆

在AI世界勾勒未來

也有人選擇立於技術與社會的交匯處，

在算法的洪流與政策的空白之間，

做一個冷靜的「搭橋人」——

將法律的嚴謹

注入創新的脈搏

畢業生「通關秘籍」

第五期

我們對話

社會樞紐創新創業與公共政策（IPE）學域

2025屆紅鳥碩士畢業生董曦涵

她曾是一名法律專業學生

如今是一名科技政策的探路者

從條文走向田野

從規則眺望未來

她的研究始終在回應一個命題：

如何讓新時代的技術

不失溫度，也不失秩序

讓我們一起走近她的故事

跨界選擇：從法律條文到政策前沿

Q：從北京交通大學的法學本科，到選擇港科大（廣州）的紅鳥碩士項目，是什麼吸引了你？

董曦涵：最吸引我的是學校的跨學科理念。我本科是法學，但在AI、平台經濟這些新事物面前，單一學科的知識結構常常顯得捉襟見肘。港科大（廣州）提供的，正是一個可以自由探索、交叉融合的環境。比如紅鳥挑戰營，讓我能和計算機、工程背景的同學一起協作，解決真實世界的問題；紅鳥碩士項目還提供半年的自由探索期，鼓勵我們去嘗試、去發現，而不是急於定位。這種「不設限」的氛圍，讓我覺得能在這裡獲得更立體、更面向未來的成長。當然，第一次參觀時，現代化的校園、一流的體育館和舒適的住宿環境，也讓我直觀地感到，這裡是一個能讓人安心學習、長期生活的地方。

Q：「技術政策」對許多新生來說是個陌生領域。你是如何發現並堅定地走上這條「搭建橋樑」之路的？

董曦涵：契機來自一次港科大（廣州）的項目宣講會。當時吳遜教授介紹了平台經濟相關的課題，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注意力。隨後我自己去深入了解，發現一個深刻的現象：像網約車這樣的平台經濟發展飛快，但相關的勞動保障政策卻遠遠跟不上，導致大量司機處於法律保護的「灰色地帶」。這讓我意識到，技術的狂奔往往會甩下政策的腳步，留下不確定性甚至風險。而我的興趣和使命感，恰恰就在於填補這些「空白」，探索如何通過科學的政策設計，既促進技術創新，又保障社會公平與個體權益。技術是引擎，政策是方向盤和剎車，兩者結合，才能讓社會這輛「大車」行穩致遠。這就是我選擇這條路的初心。

研究突破：在複雜現實中尋找平衡點

Q：你的研究同時涉及平台經濟與數字健康，如何在這兩個看似不同的領域找到共通點？

董曦涵：它們看似不同，但內核高度一致：都是技術驅動社會深刻變革的典型場景，並因此催生出相似的政策挑戰。平台經濟重塑了僱傭關係（如外賣騎手），數字健康重構了醫療服務（如互聯網醫院、AI診斷）。但隨之而來的問題是：平台從業者的法律身份是什麼？線上診療的責任如何界定？患者對AI輔助診斷是否有知情權？我的研究核心，就是應對這種由技術快速迭代帶來的「不確定性」。

我建立起一個「技術變革—社會新問題—政策空白—解決方案」的研究框架。無論是研究網約車司機的權益保障，還是分析數字醫療的監管路徑，最終都回歸到同一個根本目標：如何通過精巧的政策設計，在鼓勵創新與保護權益之間找到動態平衡。

Q：在研究過程中，你遇到的最大挑戰是什麼？

董曦涵：最大的挑戰是「發現問題卻找不到合適的解決方法」。我的碩士論文研究網約車司機勞動保護，起初設計問卷時發現，司機們對「權益」普遍說「要」，對「監管」普遍說「不」，數據沒有區分度。後來我們調整思路，設計了幾組不同的「政策套餐」，將社保、集體談判權等權益，與工作時長限制、准入門檻等監管措施組合起來，讓司機在不同套餐間做選擇。結果很有意思：很多司機願意為了獲得社會保險，而接受合理的工作時長上限；也願意為了爭取集體談判權，而妥協於行業准入門檻的提高。這個發現告訴我們，司機並非單純排斥監管，他們渴望的是權益與責任的「對等交換」。

這個從方法突破帶來的認知轉折，成了我論文的亮點，也讓我深刻體會到研究設計的魅力。

Q：在港科大（廣州）的學習中，哪些支持對你幫助最大？

董曦涵：三個方面讓我受益匪淺。

首先是開放包容的學術環境。學校有各種講座和研討會，哪怕與自己的研究方向不直接相關，去聽聽也能極大開闊視野，避免思維僵化。

其次是導師的精準指導。我作為法學背景的學生轉向公共政策，知識上有斷層。導師先是安排我系統學習政策基礎課，補全知識圖譜；在論文選題和寫作階段，更是耐心地陪我一遍遍打磨，從模糊的「網約車問題」聚焦到具體的「勞動保護」，再到敲定研究方法。他不僅是學術引路人，也幫助我堅定了走學術道路的信心。

最後是寶貴的跨學科機會。我主動選修了機器學習等課程。作為文科生，起步確實吃力，但掌握這些知識後，我能從技術原理層面更深入地理解政策問題。這讓我的研究視角更全面，結論也更有說服力。

Q：除了緊張的科研，你用什麼興趣愛好來平衡生活？

董曦涵：我主要靠運動和旅行來「充電」。當研究思路卡住或者寫論文煩躁時，我會去健身房做力量訓練，或者約同學打場羽毛球。運動能讓我完全跳出學術語境，相當於給大腦來一次「強制重啟」，有時候運動完，原本僵持的問題反而有了新思路。

旅行則是另一種維度的調節。我喜歡在小長假去周邊城市或自然景區走走。站在壯闊的山川湖海前，會真切感到個人的煩惱在自然和時間的尺度下顯得渺小，科研壓力帶來的焦慮感也隨之稀釋。這種「跳出學術看生活」的視角轉換，能讓我以更平和、更開闊的心態重新投入研究。

未來展望：在自由探索中錨定方向

Q：為什麼選擇繼續到港科大攻讀博士學位？對未來有怎樣的規劃？

董曦涵：選擇港科大讀博，很重要的一點是看重它和港科大（廣州）的緊密聯動與資源互通。我可以便捷地參與港科大（廣州）的學術活動、接觸更多領域的學者，這對拓展研究視野和人脈網絡至關重要。

關於未來，我希望自己能成為一個對人生有主動權、並能承擔責任的人。學術是目前我發現能實現這一目標的理想路徑。短期目標是紮實完成博士研究，產出有價值的成果；長期來看，我希望進入學術界，一方面繼續深耕我感興趣的科技政策研究，另一方面也渴望成為一名老師，將我的知識和研究經驗傳遞下去，為這個領域培養更多人才。對我來說，「探索知識」與「傳承知識」同樣有意義，能讓我感受到持續的價值。

Q：回顧這段求學經歷，你最想分享給學弟學妹的建議是什麼？

董曦涵：如果只能給一條建議，那就是：「探索階段別怕『雜』，研究階段別怕『難』。」在剛開始接觸這個廣闊領域時，不要急於把自己框死。多讀不同方向的文獻，多聽各類講座，多和不同專業的同學交流，先把「廣度」打開。只有見識過足夠的風景，你才能辨別出哪一條路真正讓你心馳神往。

而一旦確定了方向，開始深入研究，一定會遇到各種瓶頸——方法上的、數據上的、寫作上的。這時，別輕易放棄。可以停下來整理思路，可以積極尋求導師和同儕的幫助。學術耕耘就像播種，需要廣泛播種，耐心培育，才能偶有收穫。不要因為一時的停滯或挫折就灰心，堅持下去，那些「難」關的背後，往往藏着真正的突破和成長。